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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萬象微觀

同时代的两个大人物,完全不一样的命运结局

在刚刚过去的3月2日,前苏联总统和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迎来他90岁生日, 并收到普京的生日祝贺。虽然从1991年苏联解体戈尔巴乔夫下台整整过去了30年,世人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并且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有人对他敬仰赞美,有人则对他口诛笔伐。对政治人物历史地位的客观评价向来属于后人的事情,30年不过历史瞬间, 今天人们的评价仍然会有很多属于“横看成岭侧成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下台后的戈尔巴乔夫, 并没有退出政治舞台,他继续从政和推动社会变革的热情未减,先是于下台后第二年成立了国际社会经济与政治研究基金会,简称戈尔巴乔夫基金会。


1996年戈尔巴乔夫参与了俄罗斯总统竞选, 但是仅获得0.52%的选票,因为许多俄罗斯人认为苏联解体后的贫困动乱该有戈尔巴乔夫负责, 例如苏联解体后有好几年俄罗斯人的平均寿命都缩短了,这是世界各国罕见的状况。


参选的失败并未让他就此罢手,2000年组建俄罗斯统一社会民主党,戈尔巴乔夫担任党魁。2007年7月,该党被俄最高法院取缔。戈尔巴乔夫旋即在同年10月又组建了社会组织“社会民主党人联盟”。

2008年,77岁的戈尔巴乔夫宣布重入政坛,他和50岁的亿万富翁列别杰夫合作组建新的政党——独立民主党,以参加2011年的俄罗斯杜马选举。可惜新组建的政党并没有通过当时普京政府的认证注册。


政治选举上的不得意,使得戈尔巴乔夫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了环保和儿童事业上,他领导、创建全球性环保组织“国际绿十字会”,安南曾向他致电表示赞扬。他参加以他妻子命名的赖莎•戈尔巴乔夫儿童癌症基金会的慈善活动,为癌症病患儿童募捐。赖莎•戈尔巴乔夫儿童癌症基金会在圣彼得堡有自己的专属医院,一次可以收治80名患病儿童。


除此之外, 到大学演讲、接受媒体采访、写书出版也是戈尔巴乔夫非常热衷的事情,他试图抓住一切机会表达他自己政治观点。

在大学演讲,他常常“现身说法”讲述前苏联解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刚退位的头几年,他的演讲费每场可达到2万~10万美元,后来热度减退,演讲一场也就是1万美元。在2005年10月的一次演讲中,戈尔巴乔夫遭人泼水,泼水者恨恨得说:“戈尔巴乔夫背叛国家、背叛党,对苏联解体负有直接责任。”

在2008年5月接受英国《每日电讯报》采访时,戈尔巴乔夫反击美国对普京的指责,并说美国领导人的承诺不可信,又在同年9月接受西班牙埃菲社采访时说西方企图孤立俄罗斯。


2011年2月,针对梅德韦杰夫和普京两人之间选出总统候选人一事, 他指责当时的领导人“狂妄自大,轻视选民”。他说 “这不是普京个人的事情, 而是由全体民众通过选举决定的事情,难道其他人就不能参选了么?”


虽然他对当时的领导人进行了严厉指责, 这似乎并不妨碍领导人对他的态度。也就在同年3月2日, 戈尔巴乔夫80岁生日时, 时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向他颁发了代表俄罗斯最高荣誉的“圣安德鲁勋章”。俄罗斯民间也出现了自发的“感谢戈尔巴乔夫”的活动,一些居民区的街头广告牌上贴出了“感谢戈尔巴乔夫”的标语。


戈尔巴乔夫的书以新锐的观点而著称,有些内容直指当时俄罗斯政府的弊端和不足。因此,每本新书的面世,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其中最畅销的是《真相与自白:戈尔巴乔夫回忆录》,这本书已成为世界各国研究冷战历史的宝贵资料。表达自己的同时,这本回忆录让他赚到了数百万美元的版权费。


在苏联解体的最初几年,俄罗斯经济曾陷入历史上最困难的时期,通货膨胀野马般一路狂奔, 卢布对美元大幅度贬值,为了改善生计以及维护戈尔巴乔夫基金会的运转,他参与了多部电影以及商业广告的拍摄,让世人看到了政治之外的另一个戈尔巴乔夫。


1997年,他带着外孙女一起上镜,为必胜客拍广告,赚了16万美元,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商业代言活动。在必胜客的餐厅里,人们认出了戈尔巴乔夫,上了年纪的人站起来义愤地责骂他, 年轻人站起来为他说话, 是戈尔巴乔夫让我们有更多选择。


10年后的2007年, 他又出现在奢侈品牌路易威登全新一季的全球广告中。

这个广告片在2007年的俄罗斯随处可见:戈尔巴乔夫穿着细条纹西服和大衣,坐在老式黑色汽车的后排,在他的身旁放着一个路易威登的行李包,上面还盖着报纸和杂志。透过车窗,外面是破败的柏林墙。


这两则广告政治意味浓厚,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式叙事者的优越感,一语双关,高高在上,霸气凌人之外,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于世事难料的伤感。


接拍代言商业片之外, 戈尔巴乔夫还参与了多部影片的拍摄。只在1996年一年,他就参演了20多部电影和电视剧。人们惊叹剧中人物戈尔巴乔夫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因为那就是戈尔巴乔夫自己。


2004 年,戈尔巴乔夫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意大利影星索菲亚•罗兰一起为俄罗斯音乐剧《彼得和狼》配音,令他意外获得了格莱美奖。


政治上不懈努力,生活中积极赚钱之外, 戈尔巴乔夫还有着让人动容的爱情故事。他与妻子赖莎自从大学第一次相遇开始,几乎就没分开过,直到1999年赖莎因血癌去世。2010年,他亲自演唱赖莎生前喜欢的7首歌曲并出了一张CD专辑,命名为《为赖莎而唱》,为他伴奏的是俄罗斯的摇滚名星安德烈•马卡列维奇。

今天面对90岁高龄的戈尔巴乔夫,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他的政治观点,把对他在政治上的所做作放置一边, 从一个个体的角度来看, 我们不得不说,他的人生是经历过深度生活过的丰满(FULLY LIVED)。


相对于戈尔巴乔夫, 经历同时代政治风云的中国领导人赵紫阳下台后境遇却不可同日而语。


1989年天安门事件,时任总书记的赵紫阳公开表示同情学生和反对武力镇压,而随着学潮运动被定性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动乱”,同年6月赵紫阳被免去党内外一切领导职务。自此赵紫阳一直被软禁在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富强胡同6号的家中,直到2005年1月17日去世将近16年的时间。 他的住宅一直有人俯視在小巷墙上,門前有公安站岗。中共中央办公厅对赵紫阳的限制有四条:


一 可以在家接待客人,但不接待记者和外国人。

二 外出活动要警卫局派随卫人员,可以到郊区公园散步,如要到繁华人多的地方,警卫人

员可劝阻。

三 考虑到北京地区高尔夫球场都是外资或合资经营,打球的都是外国人或港澳人士,建议

不要到这些地方去打球。

四 如果要到外地去,可以安排到内地省份,不要到沿海或敏感地区。具体方案报中央批准。


至此,天安门事件整整过去了32年,赵紫阳就成了中国政治领域的禁区。


赵紫阳本人曾经对 “支持动乱”和“分裂党”的指责进行过辩解,也曾写信给当时的中共中央最高领导层要求恢复他的自由,他认为对他的软禁是对社会主义法制的粗暴践踏。 他在信中说:

要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时候,在中央身边竟然发生了如此粗暴破坏社会主义法制的事,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不知这种被剥夺自由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这对我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的身心健康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伤害。……我希望能够早日解除对我的软禁,恢复我的人身自由,使我不再在一种孤寂、抑郁的情境中度过余年……”


回应这封信的是更加严厉的软禁措施。


相对于官方媒体的集体噤声,民间时有微弱的发声以表达对赵紫阳的怀念之情。


2011年10月四川省成都市一批民众,在锦江区三圣乡举行纪念活动,在标语上写着当年赞美赵紫阳担任四川省委书记时关注民生的民谣“要吃量,找紫阳”.


每年的清明节也有少量的民众前去赵紫阳在富强胡同6号的住处祭奠。2019年10月18日,经过赵紫阳后人与当局的不断交涉下,获准将赵紫阳的骨灰与其夫人梁伯琪的骨灰合葬于北京昌平区民间公墓天寿园,在去世14年后终于入土为安。

今年的4月5日, 有人在推特上发帖说, 赵紫阳墓前被围挡了起来,不许人靠近祭奠。


一个具有9000万党员的大国执政党,何惧一个下了台毫无权力的人?又为何软禁他直至死亡?又是为了什么把他的墓地都围挡起来?


1989年5月16日晚上,赵紫阳以中共总书记身份会见来访的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 在赵紫阳逝世后,戈尔巴乔夫这样回忆他与赵紫阳的会见:“我记得我们的会面是在天安门抗议示威的背景下举行的。赵紫阳以非常关注和关切的心情对待这些抗议示威。我认为,在当时的中共领导层中,赵紫阳是最为同情示威者的,也是最为接受民主的。”

时空交错,风云激荡,世事难料,同时代的大国最高领导人,经历了同样的从高位坠落的政治事件,但是下台后的境遇竟有如此巨大的差异,不得不让人唏嘘哀叹。


愿我们的寿命足够长足够长, 能在有生之年回望那段历史,那时重重迷雾已经散去,我们也不必再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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