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 萬象微觀

说的是西班牙的事,请勿对号入座:一段惊人相似的历史一个渐行渐远的结局

1931年西班牙爆发革命,波旁王朝被推翻,国王阿方索十三世被迫退位流亡海外,取而代之的是西班牙第二共和国。


虽然名义上共和制了,但是西班牙政治上仍处于动荡不安,短短八年时间第二共和国先后换了28届政府。当时世界上流行的两种思潮—-极右的法西斯主义和极左的苏联共产主义进入西班牙后迅速蔓延,法西斯主义收割了右翼势力,苏联道路统一了左翼。左右对峙更加激烈,暴力冲突规模逐渐升级,社会急剧撕裂。


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西班牙内战终于爆发。交战的一方是执政的左翼人民阵线,他们所依靠的主要力量是武装工人和市民,另一方是代表军方、天主教、保皇党、长枪党(一个法西斯组织)的右翼势力。由于左翼在执政时农民没有得到实惠,所以农民更偏向于右翼。


国际上,苏联和墨西哥力挺左翼政府,而德国、意大利、葡萄牙则全力支持右翼势力。


内战从1936年持续到1939年,以军人出身的弗朗哥领导的右翼势力的胜利而告终。1939年4月1日,第二共和国覆灭,佛朗哥在西班牙建立起独裁统治。


西班牙内战结束后5个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内战期间,德国和意大利为弗朗哥的右翼势力提供了大力支持,两国派出了几万参战部队,援助了大量飞机、坦克、火炮等重武器,形成了事实上的同盟。再加上弗朗哥的统治带有浓烈的法西斯色彩,所以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西班牙会跳上德国和意大利的战车参战。但是弗朗哥却出人意料地宣布中立。


弗朗哥拒绝参战,当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第一,战局难料,轻易下注并不明智。游走于大战双方之间让自己成为待价而沽的抢手货对西班牙更有力。弗朗哥一边与希特勒打太极,提各种希特勒无法满足的条件,一一边和英国做生意,出口原料和矿产赚取外汇。


第二,为了巩固统治,弗朗哥对残存的左翼势力展开强力镇压,大量左翼及同情左翼的人被监禁、逮捕、处决。根据官方给出的数据,内战后,至少有270,000人被囚禁,更有500,000人流亡,这些流亡的人大部分都被遣返,或是作为无国籍者被拘留在纳粹集中营中。有6,000至7,000名西班牙流亡者在茅特豪森-古森集中營中死亡。据估计,超过20万名西班牙人在独裁统治的初期丧命。


镇压左翼势力的同时,弗朗哥对社会进行网格管理,将政权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强化政府对社会和个人的控制,同时解散了所有政党,废止所有民主议会制度,只有执政的西班牙国家工团主义进攻委员会方阵,也就是长枪党为唯一合法政党,弗朗哥将自己定为国家元首。


弗朗哥独裁政权臭名昭著,西班牙陷入空前孤立。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1946年联合国成立,西班牙被排除在成员国之外。安理会还建议各成员国从西班牙召回大使,只要西班牙保存现有制度,就不接纳西班牙加入联合国。

虽然被国际主流社会所不容,强大的独裁者弗朗哥并不自暴自弃。为了改善政权形象,1947年弗朗哥宣布西班牙为君主制国家。1948年把1931年流亡的波旁王朝末代国王阿方索十三世的孙子—胡安.卡洛斯(Juan Carlos)接回西班牙作为王储,但是王位却长期空悬,弗朗哥作为国家元首摄政。胡安. 卡洛斯虽然贵为王储,当时只有10岁,一切都在弗朗哥的操控之内,实为弗朗哥的傀儡。


在独裁政权的后期,佛朗哥最后的日子是在激烈的对抗中度过的,遍布全西班牙的游行、罢工和频发的枪击事件,都在瓦解着弗朗哥的统治,但是独裁政权的惯性是一贯制的拒绝主动变革,而这丝毫不能阻民众要求变革的浪潮。


1975年10月21日佛朗哥突发心脏病的消息传出,西班牙民众都长出了一口气,马德里股票交易所的股票市值大幅上升。


1975年11月20日,在执掌西班牙政权36年后,大独裁者弗朗哥去世,葬礼上除了智利的独裁者皮诺切特,没有其他国家元首出席。


弗朗哥去世两天后,也就是1975年11月22日,胡安.卡洛斯登基,是为胡安.卡洛斯一世,西班牙恢复了中断44年的君主制。


历史看起来站在了进步力量一边,抛弃弗朗哥主义及其政治体制的进步力量已经形成,他们要求政治大赦,所有政党合法化,自由工会,自由选举。但是坚持弗朗哥体制的死硬派力量仍然强大,他们在军队、警察和民防军中根深蒂固,十万多长枪党人仍然被授权持枪,甚至体制内高层存在着让弗朗哥主义全面永存的人。左右两种选择之间的角力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国王胡安.卡洛斯面对两难选择。事情远远不是说一句民主化那么简单。





因此,在执政的初期,胡安.卡洛斯谨小慎微。他知道,要成为全西班牙人的国王他需要团结各个方面的力量。


首先为了稳住军队,卡洛斯颁布一道王室法令,使得佛朗哥后期的高级将领们得以保留他们在陆军、海军和空军中的终身职位。正是国王对军队感觉的敏感性使他与军队形成了一个良好关系,这正是未来西班牙民主转型过程中依赖的重要力量。


同时他也深知,君主制要生存下去的关键必须实行政治现代化。卡洛斯确信:对他存亡至关重要的民主转型不能依靠革命去推翻佛朗哥主义,革命只能带来内战;民主转型的过程必须依靠中间温和派,一个既能被坚持弗朗哥主义的极右派所接受、又能被主张革命推翻弗朗哥体制的极左派所接受 的人至关重要,这是确保西班牙民主转型不流血同时保护经济发展的核心因素。


对于国王来说,朝中大臣阿道夫.苏亚雷斯正是这样一个人。苏亚雷斯作为佛朗哥时期的旧臣使弗朗哥主义的死硬派感到安全,同时,他又非常倾向于创建真正民主的政体。因此当议会主席将包括苏亚雷斯在内的三名候选人放进提名名单中时,国王选择了苏亚雷斯作为政府首相。


在整个民主转型过程中, 国王和苏亚雷斯都保持着诚挚的搭档关系。苏亚雷斯像海绵一样倾听各派意见。让当时还处于佛朗哥体制下的反对派也就是左派合法地参与到民主化进程中来是苏亚雷斯最大的任务之一,后来这也成为他最大的成功之处。


在苏亚雷兹一系列慎重措施下,西班牙逐步走出了弗朗哥主义的独裁体制。赦免政治犯,解散佛朗哥时代的秘密警察(Tribunal de Orden Público )(TOP),宣布罢工合法,结社自由。


1977年6月,西班牙进行41年來首次大选,选举出新的议会。这届议会将被委以制定民主宪法的重任。大选中苏亚雷斯领导的联盟取得胜利,因此他也成为西班牙首位民选首相。1978年通过公投通过了42年来的西班牙第一部宪法,确定西班牙为议会君主制政体。


1977的大选无疑成为西班牙民主转型成功的标志,但是也有历史学家对此有不同看法,认为发生在1981年的23-F事变应该属于转型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23-F事变是西班牙和平时期最严重和最危险的一次政变。


1980年,受西方经济衰退的影响,西班牙经济处于停滞状态,在石油供应、通货膨胀失业等方面的困难更为突出,西班牙恐怖活动也呈逐年增加的趋势。首相阿道弗·苏亚雷斯在1981年1月29日举行的内阁会议上宣布辞去首相职务,负责经济事务的第二副首相卡尔沃-索特洛成为新首相人选。


1981年2月23日下午,正当西班牙众议院举行全体会议,对新首相人选索特洛进行第二轮信任投票时,马德里指挥中心参谋长特赫罗中校(Antonio Tejero)带领200名国民警卫队冲进众议院大厅,特赫罗站在讲坛上举着手枪大喊:“所有人都不许动!”。会场三百多议员一片惊愕和恐慌,有警卫队员向会议大厅天花板连开数枪,然后带走了西班牙看守内阁首相阿道弗·苏亚雷斯、负责安全事务和国防的第一副首相等多名内阁大臣。


几个小时后,弗朗哥的支持者巴伦西亚军区司令德博斯切宣布瓦伦西亚地区进入紧急状态。在德博斯切命令下,2000名陆军和50辆坦克出现在瓦伦西亚街头,瓦伦西亚被军事占领。


此关键时刻,国王胡安.卡洛斯与军队的友好关系再次派上了用场。他紧急召集三军参谋长和内阁副大臣会议,这里只有副大臣,因为正大臣们已被扣作人质带走了。


当晚深夜1点14分,作为西班牙国王、三军总司令的胡安·卡洛斯一世身穿一级上将制服,向全国发表紧急电视讲话,全文175个单词,只有3分钟,他用坚定的语气呼吁国民保持平静,表示不容忍西班牙民主倒退,更告诫政变分子“要想成功先杀了我”的坚定立场。他表示已经下令军事力量保护西班牙的宪法秩序和国家安全,他下令所有军事行动必须由西班牙总参谋部发出。


在政府军的包围下,特赫罗中校24日清晨宣布投降,并交出被扣押18小时的人质,此次事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一场可能造成国家分裂的军事政变就这样被迅速瓦解。


1982年西班牙工人社会党在大选中上台,实现了正常民主国家的政党轮替。从1975年大独裁者弗朗哥去世到1982年政党轮替,西班牙民主转型用了7年时间。


西班牙民主转型的历史进程在中国一直受到“政治转型”领域的学者的重视和研究。从西班牙革命到波旁王朝覆灭、从建立共和国到后来的内战、从弗朗哥上台再到他的独裁统治走到尽头,冥冥之中,与中国所经历的大事件似乎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很多学者曾经根据西班牙的发展路径预判中国的转型,可惜没有一个人预判成功,更没有一个人预测到中国会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结局。


原中共党校教授蔡霞曾经在2008年到西班牙做考察研究。据她在北大2013年的演讲,她说她回来后有半年时间寝食难安,晚上睡不着,佛朗哥 1975年11月去世,去世以后的30年中,西班牙完成了和平民主政治转型;毛泽东1976年9月去世,中国用30年时间只完成了经济恢复。


在当时的蔡霞教授看来, 跟西班牙相比,中国没有能够完成政治转型有四个无解的问题是:

1)弗朗哥虽然政治独裁,但是为社会底层建立起了基本保障底线;而中共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的为底层民众建立保障体系,而官员体系贪腐惊人。社会保障体系还没有都建立,人人都缺乏安全感。改革只要一动就有可能使各种矛盾像火山喷发一样地爆发出来。


2)西班牙有国王和宗教,国王和宗教都具有一种超越世俗纷争的力量,可以起到连接全民情感的作用,而中共没有宗教也没有国王。


3)西班牙有宪法,社会各个阶层在宪法框架内和平谈判,全社会参与形成共识。而中共以“人”为最高权威。


4)西班牙原政府内部的统治力量自己作了转变,主动让渡出一部分权力,佛朗哥内阁的老人们看到了专制政治大势已去,纷纷出去自己组织政党,以寻求未来的政治生存空间。而中共党内一些人老觉得你一提宪政民主就威胁到他的执政,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这种思维会把自己憋死。由此,中国共产党一直对全党发出的所谓“政权兴衰周期律”这个政治警醒,实际上“政权兴衰周期律”是专制王朝的政治规律而不是民主政治的规律。“政权兴衰周期律”隐含着一个前提:“打江山坐江山”,权力姓张、姓赵、还是姓李,即家天下的政权不能丢。拿这个说法警告党员干部防止政权丢失,恰恰反映了中共专制政治的本质。


“四个结”无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将来可能会发生社会大动荡:


作为红二代和中共党校教授的蔡霞,10年前对中共有这些看法可谓难得。又一个10年过去,中共专制统治变本加厉。蔡霞教授2020年一段私下场合的谈话录音说如今的中共已成为政治僵尸。2018年的修宪就是迫使中共三中全会像咽狗屎一样咽下去,全会那么多中央委员,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在三中全会上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所以这个党本身已经是一个政治僵尸,…..9000万党员成了奴隶和个人使用的工具……


中共已经错失了一次次和平转型的时机,从1976年的毛去世,到1989年的天安门镇压,再到2018年的对国家主席任制的修宪,所有的人都知道,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正在逆现代政治文明的潮流而开,而且正在加速度,所以人们称当今最高领袖为总加速师。

然而不幸的是,我们都在同一艘大船上…..








3 views0 comments

Comments


Post: Blog2 Post
bottom of page